“平凡而伟大”|我山上的姐姐

秋枫

凤仙山上住着我的姐姐，68岁了，日出而作，伴着鸟鸣，唱着山歌。日落而息，听着蛙声，随着叶落。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姐姐始终爱着这片土地，爱着挂念着从这里走到远方的弟弟妹妹们，爱着我们的老家，爱着这片山峦，从不厌倦。

我的姐姐在我们姊妹五个里排行老二，三个女孩中属第一，因为过去家里条件差，生活贫穷，加上男女的原因，从小帮着父母在生产队挣工分（那时劳动一天给记6分，当于6分钱)、种地、喂猪等，拉扯我们几个长大、上学，自己没有进过一天学校的门，没有当过一天教室里的学生。

我们这个遥远偏僻的小山村,春天，满山的野花开遍脊背山峦、沟沟坎坎，狗尾巴花、山茶花、甜地黄、蓝地丁、蒲公英，进入四月末五月初，满山遍野的刺槐花，红色的似堆堆火焰，白色的像片片雪海，香飘十里，沁人心扉。山林蜜蜂采蜜的嗡嗡声，像是在大海边听到的滚滚波涛。让人流连忘返、震撼心灵。

每逢这时候大姐从树上采摘下来，母亲就会给我们做槐花呱哒，槐花饼或者蒸槐花丸子吃，现在想起来还唇留齿香，无法忘怀母亲的味道。

秋天当你走进山里，到处可听到布谷鸟的欢唱，咕咕，咕咕，你在哪里，咕咕，咕咕，我在这里，儿时我们经常与鸟儿对答对唱。

满山遍野的树木花果，苹果、核桃、大枣、香梨等让人怀念，还有涓涓流淌的小溪,可是我们童年的宝贵饮品，甘甜、清香，有时还感到带着药草的丝丝味道，可谓是蓝天白云、鸟语花香、自由自在。

农活不忙的时候,大姐就到山坡上拔野菜、摘树叶来补充当时我们家粮食不足，酸枣成熟的季节,大姐早晨三四点钟就上山去摘酸枣,酸枣树上长满了刺，经常扎得手上到处是血，依然坚持干活，还害怕母亲看到。

回来后在水里抠去皮肉，捡出里面圆圆的酸枣核，放在门前席子上晒干。积攒够一定斤两后，就背上走十二里山路到泗水县尧山，或者新泰楼德镇采购站去卖了换钱补贴家用。

记得有一次，一下子卖了1块5毛钱，高兴的我娘给我二姐做了一件新的花衣裳，因二姐个子长的太快了，羡慕的我不得了。

农业学大寨哪一年，大姐跟着村里去6里外的官庄岭出工,主要是用手推车推土、修田整岭、平地，每天劳动都很累，有天改善伙食分得的一份带肉的菜,自己舍不得吃，悄悄的带回家给我们小的弟妹们吃。那时，哥哥在部队当兵，家里每天的农活和家务，是大姐帮父母一起抗起了家里的半边天，才养活了我们，才供我们上了学、识了字。

我10岁左右的时候，我二姑把大姐介绍嫁给了离我们家相距三里地的南葛村，也是凤仙山上，因为是绵延不断的一个山有好几个村。大姐夫朴实善良、憨厚勤劳。大姐出嫁那天，记得婚车是用毛毯扎起来的两个车轮的地排车，上面盖了一床婶子家的大红花床单布，红红火火的。几件木制（椅子、桌子、木箱子）嫁妆。大姐上轿时红红的眼睛，母亲哭了，父亲也哭了，我也跟着哇哇的哭，我姨娘还教训我说：“喜日子要高高兴兴的”，不能再哭了，要笑呵呵的，我于是也哭也笑，我想那时我的父母，可能有对女儿的不舍，也有对我大姐的愧疚吧。

幸好，大姐隔我们家不远，星期天我与弟弟常去看看大姐,大姐尽管生活也不富裕，我们去了经常给我们弄点白面吃，有时大姐也回家看望父母。

还记得大姐怀孕那年，去我们邻村（西谷堆）去赶集,由于营养不良贫血晕倒在集市上，我们村的一个婶子看见了,忙跑去告诉了我娘。当我娘迈着一双小脚慌慌张张赶到时，大姐已经醒过来了。

大姐就这样日子过得再苦再累从来也不给娘说，恐怕父母担心，她总是说“没有困难，有钱花”，到现在也是如此，大姐没有文化，但是大姐有花不完的钱，吃不完的饭。

大姐与大姐夫含辛茹苦养大了我两个外甥，都成了气，独立了家庭，生活富裕。但她依然忙忙碌碌，从不停歇。

改革开放的东风吹遍了大江南北，也吹到了我们家凤仙山上，大姐与姐夫承包了山林，养起了猪羊，还有鹅，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，有时候老家来人或者我回老家看大姐，经常给我留着像小孩拳头似的鹅蛋，大姐脸上永远挂着满足灿烂的笑容。

有一天从大姐吟唱中我听到了海子的“面朝大海，春暖花开”，“花儿开开，蝶儿飞来”，激动的我流出了眼泪，惊讶我没有上过学的大姐，竟然有如此诗情画意的进步和心态。问她怎么知道这些，她说是孙女教给她的，快要70岁的大姐，如今当上了孙女的学生。

如今父母远去多年，没有节假日的大姐看到我们生活好好的，她更开心。知道谁有难处，总是想法设法去帮助我们，从她的身上，越来越看到我母亲的影子，这就是我的大姐，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，一个默默无闻把爱给弟弟妹妹及孩子们的大姐。

我要送给大姐一个“五一劳动模范奖章”。

愿我的大姐天天开心快乐，身体健康，笑如夏花。

2023年4月28日书写于泰山脚下。

壹点号 秋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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